記者：賈麗娟
「6大白葯活性因子，具有活血、抑菌、止血、修復、抗炎及骨細胞生長的獨特作用，全面保健牙周。」這是雲南白藥官網上對其一款牙膏的介紹。
牙膏是雲南白藥（000538.SZ）健康板塊的主要產品。根據云南白葯公告，「該產品市場佔有率位居全國第二位、民族品牌第一位」。而「止血」正是雲南白藥牙膏的重要賣點。
不過，近日一位血液科醫生去超市買牙膏，發現雲南白藥牙膏中含有止血西藥成分：氨甲環酸，這令她心中不解：「這種牙膏的止血作用成分，究竟是中草藥還是止血處方葯？」她將文章發到了網絡上，引爆了輿論。
氨甲環酸是什麼？這種西藥成分能否添加到牙膏中？雲南白藥牙膏中起到止血作用的到底是「白葯活性因子」還是氨甲環酸？
中草藥牙膏里起止血作用的
是西藥成分？
10月21日，認證為三甲醫院血液科執業醫師的網友「科普醫生博雅」發表文章稱，她在雲南白藥中草藥牙膏成分中發現了氨甲環酸，並指出，這是血液科醫生常用的止血藥，並且還是處方葯。該網友發現，很多號稱能防止牙齦出血的中草藥牙膏均含有該成分，因此該網友懷疑這些號稱能防止牙齦出血的中草藥牙膏是在掛羊頭賣狗肉，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氨甲環酸。
公開信息顯示，氨甲環酸又被稱作凝血酸，常在臨床中使用，如出血過多、外科手術、美白以及血友病患者治療。這種藥物通過與抗纖維蛋白溶酶作用加強抗纖溶作用以達到輔助止血作用，另外，它也可以通過阻止抑纖維蛋白的分解起到止血作用，纖維蛋白是人體內常見的凝血因子。
據介紹，這種主要作用是止血的處方葯有明確的不良反應，包括有血栓形成和出血、腹瀉、嘔吐；注射後可有視力模糊、頭痛、頭暈、疲乏等中樞神經系統癥狀，雖然很少見但確實存在。而處方葯的定義是，必須憑執業醫師或執業助理醫師處方才可調配、購買和使用的藥品。
雲南白藥回應：符合規定
消費者可以放心的是，在主管部門發佈的《牙膏用原料規範》中，「氨甲環酸」並不在禁用組分之列。
10月22日，網友「科普醫生博雅」再次發表聲明表示，其之前的文章「有些話可能偏激了一些，措辭不夠嚴謹，希望各位朋友批評指正。「
關於牙膏添加處方葯是否違禁，「科普醫生博雅」透露，「後來有專業人士（化妝品配方師）告訴我說，氨甲環酸是可以添加在化妝品里的，牙膏里也可以加，但具體應該加多少劑量不確定，經口腔吸收後對人體有多大影響也不確定，是我這個臨床醫生孤陋寡聞了，特此向被嚇到的朋友致歉。」
10月23日早間，雲南白藥發佈官方聲明，全文如下：
圖片來源：微信公眾號「雲南白藥」這份說明有幾個要點：一、確實添加了氨甲環酸；二、這個成分符合規定，且在牙膏中很常見；三、配方很安全；四、其牙膏產品可用來「改善口腔亞健康」。
今日晚間，雲南白藥再次公告稱，近日，公司關注到有關個人和媒體就雲南白藥牙膏含有氨甲環酸成分進行了報道，引起了廣大消費者關注。針對上述事宜，公司及時對報道內容進行了核實，並就上述報道涉及的有關事項進行回應。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這份公告中再次強調了早間提到的部分內容。比如，「氨甲環酸是廣泛運用於功效牙膏中的一種常用成分，目前國內外多種功效牙膏都使用了此成分」。
雲南白藥還稱：「近日，公司注意到網絡上有個別人員對雲南白藥牙膏存在過度解讀、歪曲事實、甚至惡意引導的情況，已對公司造成損害。雲南白藥希望相關信息製造源，合法客觀地進行評價報道。我們對批評始終持開放態度，真誠歡迎對雲南白藥牙膏提出有科學和法律依據、負責任的批評意見。」
不過，雲南白藥的兩份說明，都沒有提到氨甲環酸的劑量、具體作用等參數。
據了解，中國台灣化妝品衛生管理條例中規定化妝品中氨甲環酸的用量為2%-3%，用於抑制黑色素形成和防止色素。中國香港明確規定氨甲環酸在牙膏中的限量為0.05%，且需要在藥店銷售。東盟規定氨甲環酸可用於皮膚產品，最高限量為3.0%，並且不能直接接觸黏膜。
相信還有網友心存疑慮：為何一定要添加氨甲環酸？劑量是多少？起到止血作用的是否就是氨甲環酸？如果是，強調中草藥配方，是否涉及虛假宣傳？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10月22日曾致電雲南白藥公開電話，按照要求發去採訪提綱，但截至發稿未獲回復。
記者發現，與雲南白藥不同，另一個主打緩解牙齦出血、紅腫的中草藥牙膏品牌兩面針，在宣傳中明確表示其不添加任何西藥成分。在兩面針的天貓旗艦店，兩面針在產品說明的位置用醒目紅字標記出產品「不含氨甲環酸，不含西藥成分」。
對消費者來說，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牙齦出血是牙周病，應該去看牙醫，而不是依賴帶止血藥效果的牙膏。據北京青年報報道，有口腔專家介紹，牙齦出血多是由於口腔衛生問題，導致牙齒表面牙菌斑和牙齦溝裏面存在細菌，刺激牙齦發炎，毛細血管擴張。強行止血治標不治本，導致患者癥狀消失以為好了，不及時就醫，長期下來會導致牙周問題惡化。
「國家保密配方」是與非
其實早在2010年，雲南白藥牙膏「減輕牙齦出血」的功效就曾引起質疑。當年南京的一位消費者因看到雲南白藥牙膏「抑制牙齦出血、修復口腔潰瘍」、「國家保密配方」等宣傳，讓他深信不疑，便在超市購買了該牙膏，認真使用一周後牙齦出血未減輕，反而不得不因為牙齦酸痛前往醫院進行治療。該消費者因此將雲南白藥集團告上法庭，要求賠償並道歉。
記者了解到，此前已經發生了多起消費者質疑雲南白藥牙膏功效，並訴諸法庭的事件。而「國家保密配方」則成為雲南白藥的護身符。不過有分析認為，「國家保密配方」這一身份，只限於雲南白藥本身而不包括牙膏。
據了解，中藥保密品種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守國家秘密法》《科學技術保密規定》等有關規定，已列入國家秘密技術項目的中藥品種，其處方、劑量、製法等內容是保密的，具體還劃分為絕密級、機密級和秘密級，其中絕密級為長期保密。
春雨醫生在官微中介紹，牙膏分為普通型牙膏與功效型牙膏兩種。功效型牙膏必須由口腔醫學機構出具的具有功效驗證報告為依據，出具「功效作用驗證報告」才能宣傳功效，並在包裝上標註QB2966。
值得注意的是，雲南白藥向來注重市場宣傳。2016年雲南白藥廣告費為7.07億元，是當年所有醫藥上市公司投入最大的。2017年，雲南白藥銷售費用36.84億元，排名醫藥上市公司第九位，其中廣告宣傳費6.89億元。2018上半年，雲南白藥銷售費用18.91億元，排名醫藥上市公司第11位，其中廣告宣傳費用為3.59億。
資料圖（圖片來源：視覺中國）而關於雲南白藥牙膏功能的宣傳，雲南白藥還曾和地方管理部門打官司。
根據裁判文書網信息，2014年4月23日，平頂山市湛河工商局以雲南白藥生產銷售的雲南白藥牙膏利用產品包裝對商品性能作引人誤解的虛假宣傳為由，依據相關規定，對雲南白藥作出處罰。
收到處罰決定後，雲南白藥認為該處罰決定認定事實不清，將湛河工商局告上法庭。2015年2月，河南省平頂山市湛河區人民法院作出行政判決，認定湛河工商局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適用法律錯誤，依法應予撤銷。
牙膏為主的健康板塊貢獻過半利潤
雲南白藥，是創製於1902年的百年中藥品牌。1993年12月，雲南白藥作為雲南省首家上市公司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記者注意到，牙膏的銷售對於上市公司雲南白藥較為重要，特別是對於利潤的貢獻。
雲南白藥2018年半年報顯示，從問世到衝出外資品牌的包圍、躍居行業前列，雲南白藥牙膏只用了10餘年的時間。截至2018年5月，雲南白藥牙膏市場份額為18.1%，在國內品牌中排名第二，同比增幅11%。
雲南白藥公司業務分為藥品、健康產品、中藥資源和醫藥商業四大板塊。其中，健康板塊着力構建全方位個人護理產品平台，目前主要產品為牙膏，功效為口腔護理和保健，該產品市場佔有率也位居全國第二位。
資料圖（圖片來源：視覺中國）雲南白藥2018年半年報顯示，其全資子公司「雲南白藥集團健康產品有限公司」期末總資產59.49億元，期內營業收入23.5億元，凈利潤9.62億元。相比之下，做藥品批發的子公司「雲南省醫藥有限公司」，半年度凈利潤為2.25億元。記者注意到，上市公司整體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半年凈利潤為16.33億元，如果按此簡單計算，以牙膏為主的健康產品公司，凈利潤貢獻率接近59%。
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