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母親:女性作家的母女故事

加拿大都市网

SOURCE来源:凤凰网

《母女情深》節選

 

「成為女兒,裝滿媽媽」

傑奎琳·米乍得

千百顆露珠迎來了黎明

千百隻蜜蜂在花間飛舞

千百朵蝴蝶在草間閃耀

萬千世界卻只有一個母親

——喬治.庫伯《唯一母親》

我19歲,弟弟15歲的時候,母親死於腦瘤。這個惡疾奪走了她的美貌和智慧,感恩節那天確診,情人節之前她便已經離世了。

作為一個半大的女人,生命中從此失去了最強大的推進力量,面對接下來的人生,我自問:剩下的人生我該令什麼人驕傲呢?母親很嚴格,給我定了很多規矩:我必須舉止得體,衣着整潔,十一歲開始抹粉刺膏,還得堅持做仰卧起坐。她經常說:「記住,孩子,給你取名為傑奎萊茵.肯尼迪.昂納西斯是有目的的。」很小的時候,就聽她說:「肯尼迪夫人一生榮光,而且她的苗條是出了名的。」媽媽對自己在文化上(和身材上)的要求特別高,中學輟學的她堅持學習我們的課本,學拉丁語和俄羅斯文學,她可以翻譯墓碑上的外文,還說《安娜.卡列尼娜》是最好的書。如果她有機會接受良好教育,一定是個企業家。

作為一個母親,她並不完美。她酗酒,抽煙抽得也凶。她很大膽,50歲了還敢側空翻。她風趣、迷人、俠義,有時候也很殘酷。

一點兒也不奇怪,我嫉妒那些有母親的朋友,哪怕是很難相處的母親。

我願意付出一切換來一個噴了香奈爾香水,到我家對我指指點點的女人。我渴望她告誡我別在背後說父母的壞話,給我織不穿不行的奇怪毛衣,整理我的抽屜,給我做奶酪西紅柿三明治,給我的孩子們買又貴又丑的羊毛大衣。

多年來,我渴望着母親,我到處尋找。對於自己的女兒,我將自己深植於她們的記憶里,這是我所沒有的幸福。

你可不能說我是個過度溺愛、令人窒息的媽媽。我鼓勵她們登山、潛水、揚帆,鼓勵她們接受精神和物質上的挑戰,但可不是愛上當地吸毒小混混這類的挑戰。

我鼓勵她們獨立。

但是,當然,她們的日常生活也充滿了媽媽。野餐盒裡的叮嚀紙條,爸爸不在家時卧室里的家庭影院,分享女孩兒們都喜歡看的書,和12歲的弗蘭西出去喝咖啡,陪9歲的米婭買化妝品。我們三個女人經常一起去聽音樂會,出差的時候如果可以,我會帶上一個和我一起去。我給她們唱媽媽曾經給我唱過的歌,這是我的最愛。

床頭,有一本手工製作的書,上面記滿了兩個小姑娘說過的話,還有我對她們的感受。我知道,她們有一天會找到這本日記,她們會為之流淚(我已經為之流淚了)。但它絕不是我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箴言。我自己手頭保留的唯一一張來自母親的紙是一張雜物單。女兒們將會從我這裡得到所有:當兩歲的弗蘭西得知我們將會迎來一個小妹妹的時候,她哭了。「媽媽啊,你要送給我一個我啊。」我把這些寫了下來。我還寫了米婭多麼喜歡躲貓貓,我寫了四歲的時候,她問我:「我的腳什麼時候才能長高到可以穿高跟鞋,媽媽?」我在書裏面貼上孩子們照的照片,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只能照到地上三英寸的地方,裏面所有的人物都只能看到軀幹,看不到頭。

女兒們都單純地認為我會永遠活下去。還高興地表示當她們結婚以後,要我住在她們家的閣樓上。她們高興地問我死了以後,誰能得到我的什麼東西。但是比紅寶石戒指和紅寶石鞋更珍貴的是媽媽,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需要她,而當你需要的時候,她就在身邊,你不知道這多麼幸福。弗蘭西和米婭不會只得到幾張退了色的照片,如果我活不到看到她們的孩子的那一天,至少對孫子孫女來說我不是個謎,他們會看到我的故事,有聲的影像,成捆的絲帶,還有菜譜。我雖然不是大廚,但是每周至少有一天會早早起來做香噴噴的蛋糕早點,驚喜早餐的香味會順着樓梯爬上去叫孩子們起床。米婭有一次跟她最好的朋友說:「你發誓不告訴你媽媽我媽媽怎麼做麵包片,這可是獲過獎的。」

我在製作聖誕節餅乾上花了大量的心思,我讓每個孩子都動手參與,我們還一起拼了一副有四百多片的意大利餅乾拼圖。我在她們身邊,她們還能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存在,雖然他們能自己讀書了,我還是會給他們朗讀《薔薇盛開的地方》和《格林蓋堡的安娜》,還有童謠「地主的黑亮亮大眼睛女兒,在她那烏黑濃密的秀髮上,繫上一個深紅色可愛的蝴蝶結」。

如果有一天,我逝去了,米婭和弗蘭西不僅僅曾經擁有過一個好媽媽,她們還會懂得該如何去做一個媽媽。但是,更重要的,我饋贈給她們的最好的禮物——一種強烈地被媽媽圍繞的幸福感,一把遮蔽烏雲、遮風擋雨的大傘。雖然這是一把無形的傘,只是一些記憶的匯聚,但是,正像我的某位作家朋友不久前所說的那樣,「想像所帶來的巨大慰籍是無法想像的。」這或許是我們能夠擁有的最真實的東西。

「孩子,管好你的錢包」

海瑟·絲薇

空空的口袋無法阻止一個人前進,

阻止人前進的,

只有空空的頭腦和內心。

——諾曼·文森特·皮爾

誠然,金錢能給人帶來力量、名望和特權,但我不想讓女兒對窮困感到恐懼。我丈夫和我可能明天就會失去一切。生活往往如此。只要看看跌宕起伏的股市就知道了,財富有時候轉瞬即逝,可遇而不可求。

一場龍捲風就能吹毀我們的房子,保險金都補償不了;或者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就能拖垮整個家。雖然我清楚,失去了這些,我的生活將變得無比複雜,但是我能應付過去,因為我們已有準備。

我知道,即使失去了一切,我們也會幸福,也會健康,也會充實。我希望女兒大膽一些,接受挑戰,走出家門。我鼓勵她嘗試有回報潛力的事情,不要害怕擾亂已有的生活狀態。為此,她必須自信、真誠,與人、食品和金錢建立健康的關係。當她還年輕的時候,我希望女兒學會對慾望提出質疑,學會分辨想要和必需之間的區別,不盲目跟風,怡然自得。總之,我希望她像我母親那樣心靈手巧,勤勞儉樸,但是知道如何放鬆繩索。

現在,作為女兒的母親和母親的女兒,我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之間。我伸出手連接起她們兩個,在她們的世界中搭起溝通的橋樑,我在她們中來來往往,從她們身上學到不同的東西。「會過去的。」我會自信地對女兒如是說,因為母親曾經歷過相同的事情。「讓我們揮霍一下下吧,這是我們應得的。」同時,我會對母親如是說。

「總有一天,孩子們將會改變」

凱瑟琳·森特

窗外的月光傾瀉出

你心中熟知的愛的詩篇。

——比利·柯林斯《永難忘記》

我們家有兩個孩子,一個兩歲,一個五歲,喜歡光溜溜。在床上跳啊跳,很好,光溜溜地在床上跳,更好;躲在衣櫃里,很好,光溜溜地躲在裏面,更好。總之,任何事光溜溜的就是最好的。光溜溜地躲貓貓、跑圈圈、光溜溜地刷牙、吃早餐。動物園裡的動物就什麼也不穿,它們最好。

只有一件事,光溜溜地不好,就是洗澡,穿上襪子洗澡要好得多。

除了洗澡,只要她們能想得起來,就一定會把衣服脫得光光的,享受赤裸帶來的特殊的簡單的快感,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我應該把這些都記錄下來。應該把生日會、公園旅行以及其他歡樂的時光,甚至偶爾的悲傷痛苦都錄下。保持生活的真實面目。但是,我坦白,當女兒安娜還是小寶寶的時候,那時她剛學會到處爬,我一路拍攝她滿屋子爬來爬去,然後她向拿著錄像機的我爬過來,把頭搞搞抬起,卻突然失去了平衡,頭重重地碰到了硬木地板上,攝像機被扔在沙發上,接下來便失去了焦距,我的聲音響起:「他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媽的!」還有寶寶無休止的哭聲,滔滔不絕。

我應該錄下的東西太多了,特別是那些我已經記不起來的事情:安娜擺弄印台,結果墨水都灑在身上了。湯瑪斯穿上她姐姐演小飛俠的服裝,系著腰帶,宣布自己是彼得潘。所有這些細小的畫面猶如生活之海的浪花,碎了,消失了。

我所記錄下來的遠遠不夠。即使我知道,總有一天,這些淘氣的小人兒,這些打我一睜眼就開始問東問西、時刻不得安寧的小人兒們會消失掉。當然,不是表面意義上的不見了,他們還在這裡,還是我的孩子們。但是,他們長大了。

 

總有一天,他們將改變,我像所有父母一樣對此心知肚明,錄像機、數碼相機、寶寶日誌、儲藏室里的寶寶睡衣和兒童塗鴉都對此心知肚明。除了留住能留住的,還能做些什麼呢?

生孩子之前,從沒想過養孩子是一件如此耗費精力、全身心投入的事。在我心裏,老實說, 曾經認為媽媽會幫我帶孩子。畢竟,她什麼都知道。她才是媽媽,我從來沒換過尿布!曾經認為生個孩子會把我也帶回童年,但其實這把我帶得離童年更遠。

我猛然意識到:人不能得到全部。必須捨棄過去,才能迎來新生。又是孩子又是媽媽是不可能的,又年輕又成熟是不可能的,明了現在卻同時感受着過去,也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我發現自己的一隻眼睛始終盯着已經消失的過去,好像它們隨時會再現。好像我年輕的媽媽,那個我成長中熟悉的媽媽,會在某天下午開着她的薩博曼把我們都接上,回到我童年的家去吃意大利麵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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